“乡村蛰居,不求闻达。不羡贤吏,甘为良师。此一生,教书育人之外,有友来有书读,再能载酒看花,游历湖山,便知足矣。”那是十年前,我刚毕了业,到一所乡村中学教书,在自己的《穷庐日志》上写过的这么一段话。
十年,就这么容易地一转眼就过去了,无形之中把一切都消磨得面目全非。江山依旧,人心已变,良师早就不做,连那个小镇也已离开多年。再想想当年那一腔载酒看花、游历湖山的闲请逸致,真不知是该摇头暗笑年幼的轻狂,还是该轻叹一声如今的低俗。
离开学校的这许多年里,我曾经到过东西南北的许多地方,虽然每到一地也都曾特意抽闲去看看那里的山山水水,但那份走马观花的匆忙,一直令我耿耿于怀,我总是在可惜那一次次的机会。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,同行者要么是躲在宾馆里睡觉、打牌、看电视;要么就是一呼百应,一窝蜂地涌出去,一路上虽不是丑态百出,但绝对洋相出尽,名为看山水而实不见山水之一丝一毫,真正俗不可耐。自古都说知音难觅,而识情懂趣的旅伴更其难得。面对着大好河山,真让人有白来一趟的感觉,哪里还有什么赏心乐事。虽然去了那么多地方,甚至也留下了大量的图片,但真正能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实在不多。
久而久之,我觉得自己似乎也渐渐愚钝低俗了起来。年来为生计奔波,游走四方,混同俗流,早已不复旧时情怀,走了这么多路,观了这么多景,但内心深处哪里还有那么一点山水的空阔与澄明。流光容易把人抛,想想自己当年那段话,不由暗自心惊。
写于2001年2月。发表于《彭城晚报》等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