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,贵州在我心目中那是个遥远得不可企及的地方。但自从朋友去了贵阳,那个地方仿佛一下子不再遥远,不经意间便开始关注起那里的一切。
上午的太阳很好,阳台上透进来一大片温暖的阳光。我坐在阳光里浏览一本散文杂志,一篇名为《向着时间的深处进发》的文章吸引了我。其实,真正引我注意的倒不是作者的文笔,而是“贵阳”这个字眼,以及它的近郊那个有着许多青色石头叫做青岩镇的地方。爱屋及乌,带着一份亲切,我细细读完了全文。一时间,满脑子浮现的都是青色的石头和我那位朋友的身影。抬头望远,青山不见,阳光里只是一片蓝天,我不由地暗生一缕惦念,牵挂起遥远的贵阳。
合上杂志,走进客厅,电视里央视二套的一个专题节目,正图文并茂地解说着一个古老的小镇,厚重的城门,细长的老街,状元府第,名人旧居,大家祠堂,节孝牌坊,还有那颓圮的古庙,苍苍的书院,一切一切无不散发着往事的气息,一种浓浓的家园之感、归宿之念油然而生,那一种宁静,那一种沧桑,一下子从内心深处彻底震慑了我。这莫不是刚刚从书里读到的青岩古镇吗?正自猜想间,画面上出现了青岩的字样,果然是贵阳近郊的那个青岩。我就以这么个姿势愣在了那里,我想我与那地方真的是有些缘分了,不然怎么就会这么巧合呢?
当下心里一阵激动,抓起电话就打到了贵阳。朋友正在画室里工作,听了我语无伦次的一番叙述,同样激动不已,只听他在电话里大声叫道:“这叫前世有缘哪,兄弟。什么都可以错过,但万万不可错过了缘分,你赶快过来吧。贵阳虽远,但好地方实在太多,青岩只是其中一处,它们已等了你不知多少年。连我都等你三年了,这么多好去处,我一直没舍得一个人去看,就是单等着有一天你过来我们一起去转悠。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再不过去,能对得起朋友对得起贵阳吗?
人的一生中,会有很多的因缘际遇,在不同的时期明明灭灭,闪烁不定,有些甚至永远也说不清楚,一个遥远的陌生小镇,兴许就是你此生的朝思暮想。此番与青岩古镇的不期而遇,那自然山水和历史遗存中所蕴含的古老的气息和宁静的氛围,便在我心中俏然生根。我总觉得在那遥远而又贴近的地方,有一种殷切的期待和无声的呼唤,日日夜夜等着我前去如约。
正如那篇文章里所说,在尘嚣峰起的今日,许多旧时风物都随世事的变异而日渐消失了,但在这里,我们可以沿着时光铺就的阶石,一步步逆流而上,走向我们的先人,走向曾经有过的伤痛和欢乐。然而对我来说,还不仅仅是这些,这些追怀与缅想只是一种自然而生的表层意念,我要通过这些最终引渡自己,解放自己,在往事的穿行中浑然忘却城市的喧嚣,在清净的山水间清洗我久蒙灰尘的身心,用那一种亘古朴素的乡风民俗过滤我芜杂纷乱的精神。
写于2001年12月16日。先后发表于《彭城晚报》、《贵阳日报》等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