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有一天，两位漂亮的女孩并肩走在繁华的巴黎街头，一位是金发碧眼的法国妙龄女郎，另一位则是来自中国内地的东方少女，她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好友。女孩们身着飘逸得体的巴黎新款夏装，有说有笑地漫步在景色宜人的大街上，气质清纯又高雅。当她们走到某个街口的时候，突然，一阵迅急的大风刮过，人群一时慌乱起来。这时候，颇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：巴黎女孩条件反射似的很快伸出双手去捂头上的帽子，中国女孩则本能似的赶紧伸手去护自己的裙子，并且随即蹲了下去。结果是，巴黎女孩的精致小草帽保住了，但裙子却被大风掀起，春光全泄；而中国女孩呢，她的裙子一直完美地裹住那苗条的身段，但是，这女孩的同样精致的小草帽却被大风刮得不见了踪影。大风很快过去了，街口恢复了平静，两位年轻女孩望着对方先是一愣，继之相视而笑，相拥着继续前行。
这是几年前，我还在大学读书时看到的一则故事。当时，除了深感民族理念和性格的差异外，着实为那个中国女孩叫好了一阵子，内心深处的那一种民族自豪感也再一次被轻轻唤起，虽然这是多么细微的一件事。
一晃之间，多少年就这么过去了，但只要想一想昔年巴黎街头的那一幕，至今犹觉心情恬淡舒畅，虽是短短一瞬间的异域风情，却有一份单纯和诗意洋溢在里面。可是，不久前无意间又读到另外一个城市另外两个女孩的事情，真的叫我无法沉浸在单纯与诗意之中了。
事情是这样的。据说某一天，那正是樱花烂漫的时节，在东京某大学美丽的校园里，樱花掩映的小路上，走着两位20岁左右的清纯女孩，其中有一位是本土女生，她陪着的是一位同是亚洲国家的留学生，表面上你看不出她们有什么不同，她们每人手里端着一只可乐纸杯，笑语盈盈，边走边喝。当她们走到一处转弯的地方时，被一位急急忙忙迎面而来的冒失鬼撞个正着，纸杯打翻了，可乐撒了她们一身。其中一位女孩赶紧蹲下身来，把撒在地上的冰块一一拣起，然后掏出纸巾一遍遍地擦地，直到地面再也看不出可乐的痕迹，这才站起身来擦拭被污染的衣服。而另一位呢，也很快拿出了纸巾，但她擦拭的只是自己的衣服，一边擦一边训斥那位不停道歉的男生，看得出来她很生气，情急之间，突然冒出一句非常纯正的汉语：“你的眼睛哪去了？”
你看，你看，我那一份昔日留存的单纯和诗意全被她一扫而去了。樱花烂漫的时节，花树掩映的校园小路，青春的气息，异国的情调，原本是更饶诗意的，可是……你看。
说实在的，我宁愿认为这绝对只是那女孩个人的一时行为，我真的不愿意从民族的自尊这个角度去多想什么。我只是在虚构，如果没有留学女生这样的孟浪举止，兴许这就是一段浪漫故事的开始。
写于2002年7月8日。先后发表于《都市晨报》、《杭州日报》、《民主与法治时报》、《中国财经报》等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