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国作家屠格涅夫走在街头,突然有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,向他伸出脏污不堪的手,红肿的双眼里露出的满是希望与祈求。屠格涅夫搜遍全身,也没有找出可以给他的东西,于是就握住那只脏手,诚恳地说道:“兄弟,我真的很抱歉。”不料,那乞丐却满带笑意地回答说:“谢谢,这已经够了。”除了衣食和金钱的施舍外,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,那就是真诚地对待和爱心的给予,这位乞丐能在饥寒之中领悟并坚持这一点,实属不易,试遍芸芸众生,有几人能够企及?真可谓丐中之神圣者。
诗人于坚漫游西藏,在拉萨的街头,遇上一位乞丐,向他讨要一毛钱,于坚给了他一元,他立即找给于坚九毛,唱喏一声“谢谢”,便扬长而去。剩下诗人震惊在街头。有所求有所不求,弱水三千,我只取一瓢饮,大丈夫一言,驷马难追,虽为丐身,但取舍有方,义绝江湖,此真可谓丐中之豪侠者。
一位慈善的绅士,路经闹市回家,在一处避风的墙角,见一个衣不遮体的乞丐坐在太阳下打盹,便走上前问道:“这么好的天气,您为什么不去讨点东西?现在我能为您做点什么?”那乞丐睁眼看了绅士一下,轻声说道:“好心的先生,请让开一下,您挡住了我的阳光。”说罢,依旧于阳光下闭目养神。一箪食一豆羹,得之果腹可也,何必贪求?与其忙碌奔走,不如晒会太阳。看来满街匆忙者,无一例外地都辜负了日出日落。谁道闲情抛掷久,一个乞丐却让我们想了很多。此人实乃丐中之浪漫主义者。
两个乞丐,闲倚墙头晒太阳。不知怎么一来,说起享福之事。一个说:“要说享福,谁也比不上皇帝。像这么个大冷天,人家肯定是狗皮裤子狗皮袄,坐在院子里晒太阳。”另一个说:“可不咋的,人家顿顿是猪肉包子满嘴流油,平时嘴里都嚼着糖。”这是贫穷者的理想境界,所谓享福,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如此,锦衣玉食绝非他们所能想象也与他们无关,因奢望而带来的痛苦也就与他们无关,这是丐中的两个现实主义者。
在闹市一侧的建筑工地旁,一个乞丐向一个小伙子要钱,张口就是一块,这对于一个打工者来说未免过分。也许是身上没带钱也许是根本就讨厌了这个贪婪的家伙,那小伙子就是不给。磨蹭了好大一会,乞丐见达不到目的,就变了脸大声训斥道:“怎么混的?连个要饭的都打发不起。”说完恨恨而去。这算什么道理?乞讨不成,反辱他人,自己都沦落街头了,还训人家怎么混的。自古丐有丐规,盗亦有道。然而如今大道沦亡,古风不存,一个乞丐居然如此嚣张。说他是败类似乎过分,充其量也只能算个丐中之玩世不恭者。品位之低,实不足引为话题。
写于2001年9月22日。先后发表于《彭城晚报》、《羊城晚报》、《齐鲁晚报》、《燕赵都市报》、《春城晚报》、《中国人口报》、《人生与伴侣》杂志等处。2001年11月4日,在《广州日报》副刊发表,系被福建一剽窃党以“帷幄”假名抄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