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一
再过十来天,2007年就没了。散散淡淡的一年,无甚起伏,亦无甚收获。天下无事,我家无事。百忙觅闲暇,静静过日子。日升月落,冬去春来,忙忙碌碌,说说笑笑,又是一年。光景年年新,心情岁岁淡。面对新的一年,我几乎没有什么新的打算。所要说明的是,平静中我有我的坚持,无论为文还是做人。
这一年,继续以真性情与人相交。饮宴无数,酒酣情畅,潇洒不拘,故胸中几无磊块,与人无恩亦无仇。文字荒疏,交游有道,亦赏心事也。唯对貌雅实俗者远远避之,俗得雅,才是真的雅。一直坚信,人家街头小摊端粗碗喝烈酒者的快乐,不比华堂美肴衣香鬓影的氛围稍差。
这一年,回老家看望父母多次,给钱若干。父母年岁都不到七十,身体健康,心气平和,这在农村,很是不错了,我以为这也是我等做儿女的福分。四季的衣服,有我媳妇和我妹妹及时地操心置办,这不用我问事。每次给钱,他们手头宽松时,坚决不要。若是人情礼节上花费大了,母亲就大大方方接住我的钱,这是我很高兴的事。父母身体虽好,毕竟年事渐高,我不知道我还能孝敬他们多少年。我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,现在想想自己对待孩子的心情,就知道他们当年如何待我了,所以,我得好好的孝敬他们。尽管我回家的次数还是不够。尽管多数时候,我还是更多的想到自己的孩子。
这一年,遇人多多,牵记寥寥。值得回忆的,多是前尘影事。人去物换,时光洗淡了那些流年碎影。
之二
过去的几年,每当岁末岁首,总不免一番波动,展望多于回顾。如今,几乎是无动于衷了,没有什么慨叹,亦无多大的希冀,淡淡焉,静静焉,度过一年。
尽管,我知道,一旦爱上了回忆,那就说明你老了。我不怕老,只要不邋遢不糊涂,老点怕啥。所以,我喜欢念旧。经常往回看看的人,往往更明白自己是站在什么地方。
这一年。儿子升学,我升职,其实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。我无论处在什么岗位,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,只是现在责任更大,劳碌更多而已。劳碌多多,收成自然也就多一些吧,这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,故内心坦然无多喜。儿子升入高二,学的理科,做人和学习都大有进步,他知道自己管理自己了。以他的聪明,加上适度的努力,将来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,应该不成问题。他变得幽默了,没有良好的心智,一个人是幽默不起来的。我为此暗暗高兴。他虽不胖,但长得高大健康,浑身肌肉结实,扳手腕我已不是他的对手,故不再接受他的挑战。他不乱花钱,但是我一直鼓励他在与老师同学相处时,一定要大方大器,像个男人的样子。他有钱,不大买书,总是买那些电子元件,抽空在他的跑车上组装音响、灯光什么的。五月的一天,傍晚放学的路上,有位骑摩托的成年人看中了他车上的灯饰,求他给组装一套,他接下了人家的定金,一晚搞定,据说挣了三十块钱。我窃喜,这小子即便考不上大学,这辈子也饿不着他了。但是,在肯定了他的能耐之后,我还是正告他:我说伙计,以后不能再接活了啊,再坚持两年,到大学里去干你喜欢的事情吧。现在,他的学习和做人,都让我放心。要说收获,这是我家最大的收获。
这一年。我们全家出游一次,去年到了杭州、千岛湖,今年去的是黄山、黟县。尽管有些地方我已多次游历,但还是甘冒暑热陪他们一起重游。我自己出去N次,公务和私务兼有,匆忙之间,多半没留下什么记忆,值得回味的事情也是有的,欲说已忘言。
之三
这是个崇尚进取的年头。但是,个人认为,在适当的时候,还是该收住脚步,回头望望,捡拾一下自己的行迹,以便调整今日的心情和明天的步履。能念旧的人,多半可以信任。岁暮天寒,静夜翻书,多一份回忆,便多一份温暖。
这一年。交游最多者,不是故旧的写作的那一群兄弟。自分不以文为生,便也懒得将文字写成报刊常用的款式,只是一味随情任性,浮光掠影,或如惊鸿一瞥,或如风行水上,长短不拘,收放自如,洗练散淡如此。这般不肯用功,渐渐,连那一帮文字相交的兄弟,都少有问信了。但实实不曾忘却他们,霜晨雪早,风雨之夕,往往有所牵挂,年来每每暗中关注着他们的消息。一年间,相与最欢的有两拨人。一是,我五年前离开的原单位的一帮兄弟,徐朋、李唯、徐坤他们。一是,我高中时的同窗,兴华、新明、刘亮、刘勇诸兄。屡经岁月淘洗,彼此早已是兄弟的情谊。一周不见,如隔三秋。此外,尚有一人,我与之情谊不在以上两拨兄弟之下。这便是萧县的书家郭吉明弟。相识一年,渐渐感知此人古风犹存,处闹市间不失乡村之质朴、淳厚和善良。其草书日后定当成大器,且待时日而已。吉明写诗填词,自成一格,每有所作,辄电话里念与我,说是要我给改改,其实我早已暗中受益匪浅了。上周一,我值夜班,便把吉明约来,以茶当酒,一夕长谈。至夜深,了无睡意,散散淡淡,漫无边际,不觉已是次日凌晨三点。一天寒星,满地浓霜。
“神仙堆里风流易,富贵场中本色难。”“精神到处文章老,学问深时意气平。”“书到老来惟有辣,诗如佳酒不宜甜。”这是吉明弟写给我的条幅。为人为文,照着去做,即便达不到那一层境界,也不会俗到哪里去。
这一年。跟着一位兄弟学着做了点投资,凭着那一份胆气与果断,有了一点回报。这也是年内可喜的事情之一吧。六月间,倾尽家底,借款若干,新购住房一套。从此再无余财。所幸的是,那房子升值不错。我家养的是儿子,将来娶媳妇要有房子,趁着我们年纪还不算大,努努力就过去了,先置办下再说。即便他不要,我们自己留着养老也好。这也算是我唯一考虑长远的一件事吧。
之四
昨晚,在外面吃饭。接到诗人吴允锋兄的短信,“孑然立北风,陡觉岁寒重。东州无此节,平安道一声。”岁暮天寒,平安之夜,满心企盼的是家人、自己以及诸位兄长一生平安。愿所有的的朋友们平安、健康、快乐、幸福。
光阴流逝,又是一年星霜。清兴渐减,围炉夜话的情致都成梦寐。这个季节,某个时辰,能坐在温暖的一隅,静静地陷入回忆,也是不可多得的享受吧。
这一年。买书、读书皆寥寥,拉拉杂杂,似无可记。但单位图书馆阅览室的那些文学期刊都是一一过目了的。一一过目,并非全都读完了。天下文字,有许多是根本不需要去看的。
说到书。忽然想起,老友胡弦新近出了一本诗集,名字是《十年灯》,至今没见到。他的文字,我是喜欢的。据说,老李、老袁好像也都在准备出书,期待一观。老雷呢,我知道他依然无动于衷。他知道,即便出了书,给谁看呢,连老婆孩子都不怎么看他的文字。哈哈,不看也好。
这一年。总免不了一些遗憾。随情任性惯了,难免也有做不到或是做过头的事情,但真的是无意伤谁。知我罪我,我都会为你们暗念平安,祈请福分。
之五
清点至此,似再无话可说。一年过去,这许多的日子,到底能留下多少印记?还有什么值得一说?流水般的家居生活,散散淡淡,恰如远山一痕,隐约在远处。诸君不妨也回头望望,想来也大抵如此吧。
这一年。坚持早晨步行上班,晚间饭后散步,积已成习。一同散步的郑教授,依然大腹便便,我也好不到哪去。但身体却是极好的,除了腰围有点大,各项指标都正常。即便偶有郁闷,说说笑笑,一路行来,那些不平也悄然消解。此虽家常事,实堪一记。
这一年。忙忙碌碌,平安度过。人生漫长,忙碌寿身,平安是福。2007-12-20
写于2007年12月底。发表于《徐州日报》。